杭州城外,一个女子病倒在路边。蓬头垢面,看不清脸色,可从扭曲的情况来看,应该是及其痛苦。而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没有完整的,一块一块碎布条的重叠,遮挡着应该遮挡的位置。
路边本就是泥泞的土路,脏兮兮的泥水裹在身上,已经超过了乞丐的程度,路过的人很多,却没有人理会。
没错,这个女子就是绿荷姑娘,从福州一路来到杭州,又是跟随的流民一起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。
没有吃进任何东西,饥饿难耐,但却不是绿荷姑娘翻身栽倒在地的原因,而是重病在身的缘故。
就是这样,绿荷姑娘没有在路上遇难已是万幸,可无论如何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已经到了杭州城,仅仅一步之遥就可以迈步走进杭州城的时候,偏偏倒在地上重病不起。
或许这就是对她冲动逃婚的惩罚,也或许这是对她不孝的惩罚。
重病缠身的绿荷姑娘昏迷多时,好不容易醒过来,却发现自己躺倒在路边的泥水里。她已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腥臭,也不可能顾及身边人的目光,她想用力支撑着身体,想要站起来,可是她做不到。勉强支撑了几次,最终还是摔倒。
可就在这个时候,一位不知名的大娘走了过来,伸手试了一下鼻息,感觉到还有一口气,这才把绿荷姑娘扶起来,并让绿荷姑娘歪身做到自己的怀里。
绿荷姑娘病倒了,病的太严重了,要不是这位大娘看见她倒在地上,看她那面无血色的脸,几乎就是一口微弱的游气在扑动,可能善良的大娘都要放弃她了。
尽管这是杭州城外,一样会因战祸、因劫匪而葬身的人不在少数,更何况一个外地来的流浪难民。
这位不知名的好心大娘,好在是杭州城的人,尽管房屋破楼,但总算是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。
大娘是善良的,把绿荷姑娘架到家中,熬了一点加上很多野菜叶米粥,一口一口的喂着绿荷姑娘。
其实大娘的家里也没有米了,就是为了采点野菜才跑到城外去的,要不然也不会在城外遇到绿荷姑娘。那一点点米也是大娘淘尽缸底才找到的。
一口菜粥接着一口菜粥下肚,绿荷姑娘的身体终于有了暖和的气息,这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。
只是绿荷姑娘这病实在是太严重,虽然已经缓和了好多,可还是接连三天都是昏昏沉沉,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
大娘很是细心,甚至是已经把绿荷姑娘当作是自己的女儿来照顾,家里没有吃的,就出去挖野菜。野菜也挖不到时就去乞讨。
大娘没有放弃绿荷姑娘。绿荷姑娘的心中也是深知大娘救了她,可是她还是不能动,身体中半分力气都没有,有的只是那眼巴巴的看着大娘时感恩的泪水。
绿荷姑娘自幼就失去了母亲,缺少母爱多年,在这一刻面对大娘时,她才感觉到母爱就在身边。
两个苦命的人,两个苦命的女人,在这一刻拥抱在一起,温暖在这一刻升华,涌遍两个人身体。
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,无言的表达是最真挚的。
五天后,绿荷姑娘终于清醒了许多,身体也比前几天好了很多,虽然还不能起床下地,但至少已经可以在床上活动一下。
大娘又出去挖野菜去了,留下绿荷姑娘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,盖着破棉被,却是依旧抵挡不了阵阵寒意来袭。
想想自己已经离开福州一年多了,而从离开青州时算起已经是近两年左右的时间,那个时候青州还是夏末,洗好没有冷的意思,气温依然很高。
然而杭州却与青州大不相同。
虽然说青州和杭州都属于南方地区,那只是一个粗略的界限划分,仅仅是分割出北方区域。
而实际上两地的气候还是相差很多,可以说是杭州地区的冬季要远比青州地区的冬季冷得多。
第一次在这样的温度下,绿荷姑娘本来就一路极度的劳累,加上多日的寒冷气候,他的身体是扛不住的。
急切期望能欧早一点见到红云的急火攻心,又遇到长期低温寒冷造成的体温下降,绿荷姑娘若不是少年时身体锻炼的强壮,根本就不可能撑到现在。
什么是流民,说白了就是难民。躲避着战火,躲避着强盗,甚至就是在战火燃烧的边缘,在战火的空隙期间到处跑。
流民上无片瓦遮身,下无碎布铺盖,要吃却无半粒米,要喝却无一滴水。即使偶尔有也是掺杂尘土的米,浑浊不清的水,绝不是像原来家中那样,米香菜甜水也干净。人岂能不生病,多少人倒在流民流浪的途中。
善良的大娘家就大娘一个人,她的老伴和儿子就在那次海盗袭击杭州市被海盗打死了。现在看到绿荷姑娘心中仍然平息不了心中那一份失去亲人的愤怒。
善良的大娘已经把家里剩下的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,他把对儿子的那一份爱都给了绿荷姑娘。
绿荷姑娘一直迷迷糊糊当中,迷糊中她似乎看到子小时候同荷花与绿荷一同玩耍,后来长大了,她们骑在马上,在青州城里瞎逛。她还清晰看到自己做了新娘上了花轿,后来新娘被别人抢走了,她痛哭不已。
她记得骑马上了白云山,山上的雪很白,很厚实,她曾抓住一根红绳,那个红绳上有一个小金塔闪闪发光。
可是她却始终摸不到那个小金塔,她努力地伸着手臂,却突然被一条大蛇咬住,疼的她大喊大叫,是一个男孩斩掉了蛇头。
她得救了,却被一大片嘿嘿的长的奇怪摸样的蝙蝠包围了,也是那个男孩子把她拉出了救了她。
她蹲在地上哭了,不想让那个男孩走,男孩没办法,只好背着她走,走到她家门前时,男孩放下了她,独自走了……
她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孩叫红云,多么好听的名字,好有诗意啊!男孩有他自己的事情急着要去办,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来看她,她等啊,等啊,等,就是不见男孩的影子……
就在绿荷姑娘迷迷糊糊的时候,有几次杭州府剿匪将军从大娘家门前路过,但是,她说不出话,只能任由马蹄声远去。
她尽力地想让大娘明白她的意思,可是大娘怎么能弄懂她的心思呢!